他飞快地展开羊皮纸。上面,用极其精细的笔触,绘制着一副庞大而复杂的建筑结构图!
纵横交错的线条、标注清晰的密道、暗室、通风井…图纸的顶端,用朱砂写着三个刺目的大字——大明宫!
是大明宫的暗道详图!
其中一条朱笔加粗的密道,终点赫然指向——含元殿!
“腊月廿三…含元殿…”石憨的心脏狂跳起来!
这就是淮阳王胆敢图谋大朝会的倚仗!
这就是他刺杀皇帝、颠覆大唐的路线图!
他迅速将图纸卷好,塞入怀中。就在他准备离开这危险的火场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具弩手尸体腰间的皮囊里,似乎还塞着什么东西。
他一把扯下皮囊,倒出里面的物件——是几块黄澄澄的金饼,还有一个小小的、用蜡封死的油纸包。
石憨来不及细看,将金饼和油纸包一股脑塞进怀里,转身便要从窗口跃下。
就在此时——
轰隆!
整座危楼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**!他脚下的楼板猛地向下一沉!
一根燃烧的主梁,带着熊熊烈焰和无数火星,轰然断裂,朝着他当头砸下!
“石大哥小心!”楼下传来如兰惊恐的尖叫!
石憨瞳孔骤缩!危机关头,他猛地吸气,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,向后疾退!
同时,手中的精钢圆筒被他灌注内力,当作暗器狠狠掷向那砸落的巨梁!
“铛!”一声巨响!精钢圆筒被砸得变形飞开,但也稍稍阻滞了巨梁下落的势头!
石憨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,身体如同泥鳅般贴着墙壁滑开!
燃烧的巨梁带着万钧之力,擦着他的衣角狠狠砸落在他刚才站立之处,将楼板彻底洞穿,火焰和木屑轰然四溅!
石憨惊出一身冷汗,不敢再有丝毫停留,看准下方一块相对完好的瓦砾堆,纵身一跃!
他稳稳落地,激起一片尘土。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烬,他立刻冲到李璃雪身边,将怀中的羊皮图纸在她眼前迅速展开一角。
李璃雪虚弱的目光扫过那“大明宫”三个朱砂大字和含元殿的标记,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!
虽然只是一闪而逝,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和虚弱淹没,但这足以证明此物的重要性!
“拿到了…走!”石憨沉声道,再次小心地将李璃雪背起。她的身体似乎更轻了,温度却更高了,那深蓝色的毒痕,在火光映照下,散发着妖异的光芒,已蔓延至锁骨下方!
如兰捂住流血的肩膀,紧跟在侧。三人不再恋战,朝着西市边缘、相对火势较小的方向突围。周围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火海和绝望的哭嚎,但他们的目标无比清晰——离开这里,活下去,将图纸送回长安!
阻止腊月廿三!
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西市这片炼狱边缘,踏上相对开阔的朱雀大街时——
一个冰冷、威严、带着一丝戏谑和掌控一切意味的声音,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,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、建筑倒塌的轰鸣和人群的哀嚎,响彻在三人耳畔:
“好侄女,游戏…该结束了。”
声音不高,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令人心悸的威压!
石憨和如兰的身体猛地僵住!
石憨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
朱雀大街宽阔的入口处,不知何时,静静地停着一辆通体玄黑、毫无装饰的马车。
拉车的四匹骏马,毛色如墨,没有一丝杂毛,安静地伫立着,仿佛四尊雕塑。
马车前方,数名身着玄色劲装、气息沉凝如渊的护卫如同标枪般挺立,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锁定着石憨三人。
马车的车窗垂着厚厚的黑色帘幕。
一只骨节分明、保养得宜的手,正随意地搭在车窗边缘。那手指修长有力,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朴的墨玉扳指,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,泛着幽冷的光泽。
那声音,正是从这辆马车中传出。
淮阳王!
他终于现身了!
石憨的血,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去,又在瞬间沸腾到了顶点!他死死盯着那辆如同深渊入口般的玄黑马车,背上的李璃雪仿佛重逾千斤。
他挺直了染血的脊梁,将怀中那份用命换来的大明宫暗道图,攥得更紧。
目光,越过燃烧的西市,越过那玄黑的马车,如同不屈的标枪,狠狠刺向长安城最深处,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阙。
腊月廿三,含元殿。
风暴的中心,就在前方。 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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