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珩点了点头,在帅案后落座下来,说道:“草原那边儿什么动静?”

  蒋子宁说道:“大将军,末将派了斥候前去打探消息,草原方面已经打起来,克什克腾为女真围攻,最新的消息还没有传来。”

  贾珩目光沉静如水,说道:“这次女真倾国而来,打算吞并察哈尔蒙古壮大己身,所谓唇亡齿寒,如果察哈尔蒙古被女真吞并,大同再想如以往几年没有大的战事,就不能了。”

  蒋子宁道:“大将军所言甚是,但末将兵微将寡,不敢出兵联蒙制虏,唯恐为敌所趁,如今大将军领兵而来,末将这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了。”

  贾珩看向蒋子宁,就在后者心思忐忑之时,忽而问道:“大同城中现有战兵几何?”

  蒋子宁轻声说道:“回禀大将军,兵马五六万人。”

  贾珩目光盯着蒋子宁,道:“如果本侯没有记错,朝廷定遏七万吧,每半月递送军饷、粮秣皆以此数额供应,蒋总兵?”

  蒋子宁硬着头皮,拱手道:“末将有下情回禀。”

  与其等眼前少年发现,不如他直接摊牌,否则眼前少年武侯领大军而来,一旦发现。

  贾珩面色淡漠,道:“说。”

  “自末将镇戍大同以来,军卒受戍边之苦,多有逃亡,而军将也怨声载道,末将迫于无奈,只得将空额兵饷,散于军将、士卒,以坚将校抵挡之心。”蒋子宁说道,单膝跪地,道:“如有触犯国家法度,还请大将军降罪。”

  就在这时,蒋子宁身后的大同将校,纷纷跪下相请。

  贾珩道:“尔等这是要以身试法?”

  这蒋子宁不愧是平原侯之孙,镇守边关数十载,甚得军心,如果如对付王承胤一般,斩杀几人,不利于接下来的大仗。

  这时,蒋子宁的参将梁革,也跪将下来,说道:“大将军,朝廷兵部每年拨付饷银,也屡有拖欠,如果我等不以此,军卒生计何以为继?”

  这其实是实情,文官也不是什么好人,杨国昌执掌户部之时,主要保障着蓟镇军饷,至于大同,有几年不见战事,反而饷银就不是那般急。

  此刻,蒋子宁以及下方跪着的大同军将心头都捏了一把汗,而厅堂中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
  蒋子宁此刻背后已经渗出冷汗,他此刻就是在赌,赌这永宁侯不敢初至大同,立斩大将,大同的五六万镇军不答应。

  陈潇此刻秀眉微蹙,清眸满是担忧之色,看向那蟒服少年,只见其人剑眉之下,目光冰冷,似乎笼罩着杀意。

  贾珩沉喝一声,说道:“贾芳。”

  陈潇心头一惊,攥紧了腰间的绣春刀,暗道,难道他要故技重施,祭起屠刀?

  “末将在。”这时,贾芳从廊檐下,进入厅堂,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满是腾腾煞气。

  此刻,蒋子宁以及下方跪着的大同军将心头都捏了一把汗,而厅堂中同样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
  而总兵衙门的亲兵此刻也心头紧张不已。

  贾珩冷声道:“且将那物与大同诸将一观。”

  蒋子宁以及下方的众将校这才松了一口气,但旋即,心头疑惧不已。

  就在这时,贾芳去而复返,与另外一个军将捧着一个锦盒,然后来到厅堂,打开锦盒,顿时一股腥臭的气息传来,血腥气刺鼻。

  幸在早春时节,乍暖还寒,温度不是太高,并未生着蛆虫。

  因为贾珩斩太原总兵王承胤、副总兵商仲刚以后,马不停蹄地前往大同,一路封锁消息,故而大同方面的军将并不知道。

  蒋子宁身旁儿子蒋帆眼尖,一眼认得锦盒中的头颅,惊声道:“王承胤?”

  而蒋子宁也仔细辨认,看向那锦盒中的头颅,就是愣在原地,手足冰凉。

  王承胤的人头?

  此刻,其他大同将校面上也见着惊惧,难以置信之色,在边镇何人不知王承胤,号称拥兵十三万,眼下竟被斩首?

  “王承胤吃空额,贪墨兵饷数百万之巨,已为本侯以天子剑典明军纪,蒋总兵,你以为本侯不敢杀你吗?”贾珩说着,忽而沉喝道。

  蒋子宁此刻浑身打起激灵,原本另一条支起的腿屈将下来,面如土色,胆寒惊惧。

  只觉一股凛然杀意笼罩过来,席卷了身心。

  反叛?不说晚不晚的问题,家眷还有在京中的平原侯府。

  就在这时,庞师立拱手道:“大将军,彼等也是迫于无奈,念在尚有缘由,还请大将军网开一面。”

  此刻,蒋子宁后背已经为冷汗湿透了里衣,恍闻天籁,这京营的将校竟给他求着情?

  此事或许还有转机?

  这时,一旁的军将谢再义面色微顿,也出众求情,抱拳说道:“大同军兵虽然触犯国律军法,但尚有情可原,还请大将军念彼等戍守边镇不易,从轻发落。”

  京营的几位将校见谢再义也求情,有一两个就出来求情。

  陈潇见着这一幕,晶莹玉容上现出思索之色,旋即,抿了抿粉唇,冷眸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,心头隐隐有所悟。

  蒋子宁杀不得,起码现在杀不得。

  如其所言,吃空额一事的确有下情可禀,而且其人不像王承胤愚蠢,不知收买军心,蒋子宁这等累世将门,深知借大义行事,将自己与军将绑定在一起。

  贾珩冷声道:“国家法度煌煌,岂容尔等相隐为恶,然本帅念在尔等戍边苦寒,尚有可悯之处,然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”

  蒋子宁面色微变,闻言,心头又再次燃起希望之火。

  “现革去蒋子宁大同总兵一职,余下主将尽皆按罪革职,发至军前听用,如有罪过,二罪并罚,如有功劳,先前之事可既往不咎。”贾珩面如冰霜,冷声说着,看向一旁的宋源道:“宋主簿,写一封军报,递送神京,具奏此间详情。”

  蒋子宁此刻四肢发软,拱手道:“谢大将军开恩。”

  身后的军将也都纷纷再拜。

  贾珩忽而沉喝一声道:“庞师立,谢鲸二将何在?”

  “末将在。”二将高声应是。

  贾珩沉声道:“接管大同镇中军兵,重新点验,编练。”

  “是,大将军。”庞、谢二人抱拳应命,然后转身离去。

  此刻,蒋子宁面如土色,心思复杂莫名,这是要夺他兵权了。

  他先前有些自作聪明,想要要挟一位拥重兵而来的大将。

  不,以王承胤的下场,如果他不如此,只怕也要重蹈覆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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